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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约正面临其历史上的关键时刻。 在6月24日至25日于海牙举行的峰会前夕，北约正权衡其是否仍可真正依赖美国的支持（及其成员国身份）、是否将演变为一个仅限欧洲的组织，亦或是否仍拥有可期的未来。此举预示着，这一在欧洲乃至更广泛地区的防务与安全核心地位的政府间组织，或将面临深刻变革。 过去一年一切已然改变。特朗普对北约的敌意言论愈加尖锐且缺乏尊重，不仅削弱了北约这一组织本身的凝聚力，也对其余31个成员国造成冲击，包括德国、法国、加拿大、土耳其、英国、瑞典和挪威。 在特朗普政府日益倾向国际孤立主义的大背景下，美国对该联盟明确承诺可能的缺失，更突显了北约对美依赖的深刻历史结构。 这正是为何2025年6月的峰会至关重要。这将成为决定北约命运的转折点——或推出全面改革北约的计划，或成为标志其时代终结的节点。该改革构想的核心设想相对明确：重塑北约，使其成为一个或许仅限于欧洲的组织。 倘若此设想得以成型，未来研究欧洲安全与防务的历史学者或将指出北约与早期的西欧联盟（WEU）之间的历史类比。西欧联盟系1954年在《巴黎协定》框架下建立的区域安全架构，该组织在重塑战后欧洲，特别是与西德的关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最终，西欧联盟被纳入北约与欧盟的治理框架之中。彼时，其核心使命即在于强化大西洋联盟中欧洲力量的成分。 美国从未欢迎欧洲主导 特朗普反复强调北约国家应提高国防开支，其背后隐含深刻的矛盾意味。数十年来，美国始终对欧洲建立任何形式的防务自主权抱持消极乃至敌意的态度——无论是欧盟建立基础作战能力，亦或更具战略抱负的倡议。 美方历来坚持其他北约成员应提升国防开支并增强部队间的互操作性，但其前提是这些努力必须“服务于美国主导的联盟”，而非追求更具对等合作精神的美欧安全合作模式。此为前美国国务院高级顾问马克斯·伯格曼的观点。
倘若美国正减少其对北约的投入，甚至全面退出，北约惟一可行的路径便是减少对美国的依赖，并在此过程中将重心更多地放在欧洲。这亟需一项明确授权，以确保即使美国缺席，北约仍具有现实意义。否则，俄罗斯将迅速捕捉空隙，采取更具侵略性的战略。 特朗普在其第一任期伊始便明确表达不支持北约，认为其财政负担对美方而言过重。在其潜在的第二任期中，特朗普态度愈加坚决，曾多次威胁退出北约联合演习、削减对该组织的安全承诺、撤回驻欧洲的8万名美军轮换部队中的部分乃至全部，以及大幅削减美国对北约中央预算50亿美元（约合36亿英镑）的资助。 上述威胁已被美国国防部长彼得·赫尔南德斯及其他特朗普政府高层反复提及，进而对北约作为机构及其成员国造成深远震动。 如北约自身记录所示，自2023年起，欧洲各国防务开支显著增长。然而，维持高水平国防投入、同时改革组织以满足乌克兰安全需求并把握欧盟整体防务整合契机——这些本可成为北约2024年75周年峰会的重要成果，却并未实现。 北约采纳一项以欧洲为中心的全新战略，其利弊将在未来五到十年的计划筹备中逐步显现。 对部分观察人士而言，在北约框架内设立欧洲主导的防务使命，是为该组织制定一条更具可持续性的发展路径，而非仅为填补美国撤出后的真空。增加防务投入、减少对美国的依赖，亦有助于改变北约“力不从心”或“过于依赖美国”的既定印象。 然而，另一些声音则认为，一旦剥离美国在指挥控制系统、硬件、软件与情报等方面的支撑，北约将陷入支离破碎之境； 在最坏情况下，更可能为俄罗斯东扩提供有利机遇。 来自华盛顿的信号依旧矛盾不清。特朗普提出美国或将全面撤出欧洲防务体系的言论，已于4月遭到美国国务卿马科·鲁比奥的缓释。鲁比奥指出，特朗普仍支持北约，但坚持要求其他成员大幅增加军费支出（比例从国内生产总值的2.5%至5%不等），并承担更多责任以提升整体能力。 成形中的欧洲联盟 许多成员国现已支持由法国与英国牵头组建的“自愿联盟”，以资助一支独立力量，并为乌克兰战后局势的协议落实提供保障。 在界定当前军事支持形式时， 北约成员国正努力在未来十年逐步减少对美依赖，并通过欧洲资产填补空缺 ，这不仅涉及空军、陆军与海军，还涵盖后勤与情报能力等关键领域。 这一任务极其艰巨且风险重重。北约并不希望美国突然撤离，因其对美方能力的依赖至今依然深重，尤其在远程精确打击与重型运输能力方面，这些对快速调动装甲部队跨越欧洲大陆至关重要。北约亦期望制定清晰的过渡计划，新成员芬兰已明确指出此为关键所在，以防止俄罗斯借助突发性与零散性过渡期展开渗透。 6月底前，北约必须提出一项新的愿景方案，以有效回应持续的防务开支承诺、重构治理机制，并应对乌克兰战争可能带来的挑战。 废除北约并非必要之举，此举将使欧洲——甚至若白宫能够洞察长远，美国自身——暴露于诸多安全威胁与战略后果之下。即便在美国缺席的情境下，北约仍为欧洲安全合作提供了一个宝贵的架构。于北约架构内加强欧洲能力建设，而非另起炉灶另建防务架构，方为审慎之道。
作者：阿梅莉亚·哈德菲尔德萨里大学政治学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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